屋裏有些悶熱，湛兮推開窗子，一陣清涼夾雜著雨後花草的清香迎面撲來，雨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停了。天邊開始有了亮光，幾朵雲彩的邊上便鑲成了金色，透過濃密的樹枝隱隱照了下來，偶有幾道光線映在樹下的水坑裏。湛兮扶著孟老太太來到了屋外，風吹過，雲朵兒被吹得飄離了原地，天空上竟然有道虹閃現，顏色漸漸由淡變深，又慢慢地由深變淺，不一會兒便消失不見。

“許久沒有看見彩虹了，想必玄兒能醒是吉兆，虹光相賀，急雨驟歇！湛兮，稍後告訴可心讓她在孟家紀事錄裏添上一筆，就寫：天佑重玄，驟雨初歇，華彩空現。回頭囑咐廚房熬著粥，要熬得糯糯的，接連兩次暈厥可得給玄兒好好補補元氣。接下來的幾天就不要讓玄兒出府了，要是有公務能推則推，不能推的便在府裏辦了便好，身體尚未痊愈便出去走動總歸照顧不到。”

院內院外一片騷動，都在爭先恐後地望著天上淡去的虹議論紛紛。孟老太太拍了一下湛兮的手，指了指院外。

“湛兮，咱們趕緊去煮雨閣瞧瞧，只顧著在這兒高興，差點忘了我的孫女兒還在那兒等著我呢！對了，我房裏有副平湖秋月夜的字畫，你去床榻旁邊的櫃子裏找出來帶上，我跟佩兒先去煮雨閣，你拿了字畫再順路去一趟後廚房，吩咐他們將粥煮了。這會兒可心應該還在那兒，如果那些老媽子不肯聽你的，便讓可心狠狠地罵一罵那些沒眼色的。”

“是，老太太，佩兒姐姐剛才還在廂房窗口繡花，剛才沒瞧見她出來，估計這會兒還在屋裏。還有那本醫書湛兮便不客氣收下了，等我學會了便給老太太還回來。”

湛兮放開老太太的手，推開正殿的門走了進去，身後的老太太在院子裏大聲地喊著佩兒，不一會兒屋內的湛兮便聽見佩兒應聲推門出來的聲音。老太太說了幾句什麽倆人的說話聲便漸漸消失，留下一聲聲爽朗的笑聲在回蕩著。

床榻上還放著那本《甲乙》，湛兮如獲珍寶似的捧在手裏翻看了幾眼便放在書案上，在床榻旁的櫃子裏找尋著孟老太太說的字畫。一不小心碰了一下書案旁的花瓶，那花瓶竟然像是長在地上一般沒有搖晃，湛兮很是好奇，伸手用力推了一下還是沒有動。湛兮將食指塞進嘴裏輕咬著指甲，再次用手摸向花瓶，試著一轉，身後聲響嚇了她一跳。屋子中央竟然出現了一個洞口，遠遠望去裏邊黑黑的，湛兮忍不住走了過去，伸頭看了一眼，下邊竟然有微弱的亮光。

“咚……咚……咚……”裏邊的聲響不禁再次勾起了湛兮的好奇心，湛兮隨手拿了個火折子走到窗口挑了一個燈籠點著提了，停住腳步一想，要是此刻進來人發現怕是不好交代，又走到門口將門關好，提著燈籠進了那個洞口。湛兮剛走進去沒多久，洞口突然關了，裏邊傳來幾聲喊叫聲，隨後便沒了響動。

佩兒跟老太太走到花廳前突然停住了腳步，佩兒隨手摘了幾朵沾著水珠的薔薇，孟老太太見狀也摘了幾朵放在鼻端聞了一下。薔薇的香氣甚濃，雖然大小不及玫瑰，這香氣絕對不亞於玫瑰的香氣，要是做成香囊佩戴在身側也是不錯的。

“老太太，昨天小姐還說這薔薇種的好，似是要在假山那邊也種上一些。佩兒想著何不采些順便給小姐帶過去，小姐的屋裏也看不見什麽花兒朵兒的，也該采些花來裝點一下了。”

“你這丫頭倒是細心，原本我還想著做個香囊什麽的，竟然沒想起來插瓶。如此甚好，也不算咱們空手過去，手裏可是拿得滿滿的。”

佩兒走到花廳前的長廊下拿了倆花籃提了過來，孟老太太接過一個花籃，將剛采的薔薇放了進去。可心大老遠的便看見有倆人貓著腰在長廊下采著什麽，走近了一瞧不禁樂了。

“老太太這是親自采花炮制花果茶嗎？可心突然想起個故事，雖然並不多麽的可笑，可是覺得說給你倆聽特別應景兒。話說有只蒼蠅被壁虎追到了一株花前，靈光一閃便落在了蕊間假裝采蜜，壁虎特別疑惑剛才還瞅得極準的一只蒼蠅怎麽說沒影兒就沒影兒了。這時候飛來一只蜜蜂，停在了蒼蠅的身側，盯著蒼蠅好久終於開口：“這株花已經被我選中好久了，未曾有蜜蜂過來搶奪花蜜，如今你一直蒼蠅也敢來與我搶上一搶，就不怕被旁邊的壁虎給吃了嗎？”你猜怎麽著？後來那只蒼蠅沒被壁虎吃了，卻被蜜蜂換來的夥伴兒給追出去好遠，最終撞上了蜘蛛網，依舊一命嗚呼了。”

可心在那捧腹大笑，佩兒直起身看了可心一眼，彎下腰繼續采花。

“這有什麽好笑的嗎？無外乎再說我跟老太太是那只蒼蠅一般，學人家采花不像那麽回事罷了，可惜沒有只壁虎在身側虎視眈眈，也沒有什麽蜘蛛坐享其成。”

孟老太太將花籃扔給了可心，垂了垂酸疼的腰，采了這麽久才采了半籃子，看來還真是年紀大了，身子骨已大不如當年。

“可心，你再采一些，稍後咱們給玄兒帶過去，她剛醒，佩兒說她喜歡這薔薇的味道，便隨手摘些。湛兮回煮雨閣了嗎？”

“湛兮？沒註意她在哪兒。午飯已經準備好了，我這是正打算去重華院問問您今天在哪兒用飯，可巧兒在這半路便遇見了。還好，我早先便讓吳媽熬了一些薏仁粥，原本看老太太今天會胃口不好備著的，現在正好送去給小姐一些。”

可心彎下腰仔細挑揀著，這一片兒的薔薇已經被老太太采得差不多了，只好往前邊走了走，挑了一些看著開得好的摘了。

“午飯就擺在煮雨閣吧，重玄剛醒正好陪她吃頓飯。剛才出門前讓湛兮拿了字畫去廚房囑咐那些老媽媽們煮些粥給重玄的，難道她還沒過去？這樣，把花籃給我，你趕緊回重華院正殿瞧瞧，湛兮是不是還在那兒沒找著字畫。我跟佩兒這便去煮雨閣瞧上一瞧，別是忘了去後院廚房直接回煮雨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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